胭脂留醉

私设多，请勿考证

01

方士谦一直觉得他以前应该见过王杰希。

那是方士谦八岁那年，正处在上房揭瓦七八岁小男孩讨狗嫌的阶段，方圆百里没有不知道老方家的小子的。跟小女孩玩过家家，抢了人家隔壁小胖孩的媳妇就跑，跑了一半又觉得没意思，把小姑娘扔在原地自己就一边踢着石子，一边漫无目的的溜达，指望着能碰到个流落华夏大地的怪兽再捡到个奥特曼变身器啥的。

结果小怪兽没遇到，奥特曼变身器也没找着，倒是捡到了个脏兮兮的小孩。

那个小孩长得挺可爱的，就是一双大小眼有点挑战对门老张家小孩的对称学美感。穿的衣服方士谦看不出什么名堂，但总体来说还是挺像模像样的，跟他这种随便套个衣服就能在河提上打滚的野路子不同，看着倒像个小大人似的，多年以后方士谦一定会说假正经的服饰。就是一身灰扑扑的，这种样子方士谦熟，每次他出去野半天回来，就是这个倒霉孩子样，然后被老妈扒光了扔到浴缸里。

想到这儿方士谦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想起了一度被老妈的胖揍统治的时期。以至于后来方士谦听说浴室paly的时候，第一反应都不是魏老大式猥琐笑，而是老妈挥舞着鸡毛掸子的威武身影。

他回过神来，发现那个小孩已经怯生生地盯着他了。那双大小眼哭得通红，一只手委屈巴巴地捏着衣角，一只手抹着眼泪，抽抽巴巴的样子让从小就是街头霸王怎么挨打都咬牙不哭的方士谦看得越来越气。

一爷们怎么跟班花妹子似的。

方士谦到现在也不否认自己有点大男子主义，在他的印象里，男人就是应该顶天立地保护女孩的，而哭是女孩的特权。

而当时的方士谦没有想那么多，也没有想自己刚刚“强抢民妇”还把妹子扔在街上的事实。

反正又丢不了。

方士谦一巴掌拍在了小孩的肩膀上，假装自己超凶地说：“哭什么，还是不是个爷们了！”

事实是八岁的方士谦还没发育光顾着浪了，个头不高还挥舞着小胖手的方士谦看起来像极了年画娃娃。

可爱，想抱走。

小孩子被方士谦弄得一下子就不哭了，睁大了大小眼，看起来好像对称了似的。

正当方士谦以这样的方式和那小孩僵持了好一会儿，以为他们俩这样要是没打架估计也就是要接吻的样实在是太像同桌妹子看的BL漫画上的情景时，小孩委屈巴巴地张了嘴。

“我迷路了。”

方士谦一震。

单身八年一点情趣都没有的钢铁直男方士谦，在那一瞬间被小孩软软糯糯还带着哭腔的小天使声线狠狠地击中了。那一瞬间，毛还没长齐的方士谦甚至觉得，这是一种妹子都无法企及的震撼，是一种高尚的，纯粹的，脱离了低级趣味的纯粹爱情。

呸。

他是个爷们，纯爷们，钢铁直男。

对着一个小男孩发春太不方士谦了。

然而多年以后方士谦回顾童年时，还是不自觉的把这个套路般的相遇称为自己的“人生第一春”，之后在JJC遇到了来自魔术师王杰希同志的敌友不分狂坑队友不对应该是方士谦的行为攻击。

回到当时的时间线，方士谦还坚持着没怂，硬着头皮拍着胸脯跟小家伙承诺：“放心！我宇宙战士方士谦一定会把你安全送回去的。”

方士谦不想承认那小孩的眼神跟看傻逼似的。

他自欺欺人地把那称为对英雄至高无上的崇拜。

那小孩还没说什么呢，他就自作主张地给小孩取了个外号。

“喂，大小眼。”

这回没法自欺欺人了。

那小孩眼里的嫌弃和对傻逼的关爱已经溢于言表了。但他没说话，似乎是在思考为什么这个来帮自己的人会这么智障。

不用了，战士，让我继续漂泊吧。

方士谦假装看不见小孩的嫌弃和人生思考，自顾自地问：“你是在哪儿丢的？”

小孩眼神迷茫，摇了摇头。

“一回过神就没人了。”

方士谦抖了抖。

不，战士，你还是别说话了，老子是直的，绝壁是直的。

小孩子总是很天真，满口答应下来后才发现自己其实也没有什么方法。最后，方士谦小朋友灵机一动，拉着小孩的手就往局子里跑。

方士谦还是感觉心里酥酥麻麻的，他认为是这个小孩和他天生不和，以至于小孩的手会和他产生化学反应，送上一个冷静和理智下降100％的debuff。

警察老张刚出警局的门，他刚刚接到电话，自己的熊儿子小乐乐跟隔壁小孙在外面迷了路还把人家车窗户砸烂了，亏得人家小夫妻心好不打算要赔偿，就想把小孩子安全地送回去，问小孩要了电话号码就打了过去。乐乐他妈在国外考古还没回来，听人家说自己儿子把老爹的电话号码给人家之后还拦着小孙，嚷嚷着“大孙万一看你爸妈那么有钱想绑架那可咋整啊”什么的。

丢人，贼他妈丢人，自己怎么摊上这么个家，老婆考古还未归，儿子砸车比翼飞。

结果迎面撞来的两个小娃娃更是让老张确立了自己就是衰的人生感言。

一头撞了老张身上的方士谦这时候发挥出了作为孩子王的机智灵敏，顺势把小家伙一拽，用自己做了缓冲避免小天使一撇嘴又开始肆虐人间。

看清自己撞了个穿警服的大叔，方士谦不忘本职的嚷嚷：“警察叔叔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呸一个小孩他迷路了你一定要帮他找爸爸妈妈啊！”

方士谦发誓他这辈子都没有一口气说那么多话，小天使的debuff效力太强，逼着方士谦变成黄少天。

老张本来是想拒绝的，毕竟自己刚请了假去处理倒霉孩子惹的祸，局里还有同事坐镇。可是，他眼神一偏，看到了方士谦身后的小天使。

赣。

可爱，贼可爱，这才是小孩子应该有的天真无邪。

那一瞬间老张想了很多，比如小天使为什么趁着同事出门吃午饭就他和老韩在局里的时候来，比如这世界上的小天使那么可爱为什么自己儿子不能是其中一个，比如怎么可以把这样的小天使交给老韩。

于是他蹲下身，和蔼可亲地问：“小朋友，你知道你爸爸妈妈的电话号码吗？”

小天使懵懂地看了眼方士谦，却发现方士谦正用鼓励的眼神看着自己，对小天使眼中的疑惑因看不懂而视而不见。

小天使摇摇头。

“那你爸爸妈妈叫什么呢？”老张继续问。

小天使摇摇头。

“那你叫什么？”

小天使思考了一会儿：“杰西。”

......

迷之沉默。

方士谦只有在那个时候才想起来，自己老妈看的浓眉大眼歪果仁演的爱情片女主的名字。

这是妹子。

这是个萌萌哒妹子。

这是个疑似混血儿的萌萌哒妹子。

上房揭瓦的熊孩子方士谦，捂着胸口感慨这就是爱情。

......你清醒一点啊方士谦同学！

老张无奈，只好先带着两个小娃娃去领自己家的小兔崽子。

出发的时候，小天使伸出手，理所当然地看着方士谦。

那个时候的王杰希心思单纯得很，刚刚一路上是方士谦牵着他过来的，现在当然也要牵着，没有一点点多余的理由。

然后，钢铁直男方士谦给小天使看了个手相。

艹。

多年以后的微草战队队长被赋予神算子这个绰号的时候，他想起了那年花开时智障一般的方士谦。

方士谦其实是很热闹的性格，这一点就算是后来退役了也没能改变。成年后的方士谦很孩子气，更何况那时他还是个孩子。

后来呢？

后来啊，老张领着两个小孩来到了和人家约好的地方，一瞬间两道黑影猛地蹿了出去。

一道是老张他儿子，一道是小天使。

对面还有个不紧不慢地走过来的小孩。

方士谦傻愣愣地看着小天使扑到对面那个女人怀里，哭唧唧地叫妈妈。

莫名觉得挺感人的方士谦开始感叹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人家小天使就是小天使，浑身脏兮兮的亲妈都温柔地抱起来，不像自己老妈，直接一巴掌扇过来，还问他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

看着两个家庭亲子重逢，方士谦默默地往家跑。

他依然心情不错。

今天中午吃可乐鸡翅。

02

之后又过了很久，一个叫“荣耀”的游戏开始风靡全国，一瞬之间引起了无数网吧少年的狂欢。

方士谦也习惯了在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叼着奶茶的吸管，象征性地抽拉两下奶茶，提着双肩包披着月光往家走，双眼涣散，不知道在想什么。

再之后，在那个游戏被视作洪水猛兽的时代，方士谦爆发了和父母之间最大的一次矛盾。

也就是在那之后不久，他像个被驱逐的流浪者，放荡不羁地站在微草俱乐部门口。

那个时候的微草还不是冠军豪门，那时候的魔术师还没有横空出世，那时候的北京还没有雾霾横行，那时候的一叶之秋筑起嘉世王朝，那时候……

那时候。

那时候我们年少正好。

03

方士谦那时还没有斩获“治疗之神”的称号，联盟的前辈提起他时都是说“那个技术不错的治疗新人”。

不得不说方士谦的性子挺欠揍的，以至于老实乖巧的王杰希同学都在他一边拍着胸脯说“我迟早有一天要做治疗最好的男人”一边撸串的时候，不合时宜地来一句“海贼王少看点”。

说到王杰希，就不得不提其最能让人记住的明显特点——邪王真眼。

方士谦第一次在队里见到这个少年的时候就想起了自己八岁那年怂到爆的撩妹事迹。

天蝎座的方士谦同学，在王杰希面前保持着一个天蝎座的骄傲。悄咪咪的关注着王杰希，又极少和王杰希搭话。

直到林杰退役，把队长的位置给了王杰希。

知道了林杰的决定后的那段时间，方士谦和王杰希的关系史无前例的跌到冰点。

他知道这不能怪王杰希，退位让贤是件在正常不过的事情。而且这种事在荣耀未来的发展中一定会越来越多，以后自己也会经历。可他还是希望王杰希拒绝，林杰是那么好的一个人，不会勉强别人，为了别人可以不计其数地牺牲自己。方士谦有点难过，他突然有点讨厌职业联盟里的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了。林杰的技术不够顶尖，可微草又有谁不喜欢他呢？为什么队长不能留下来，哪怕是作为技术指导呢？

那天在休息室，林杰推门离开，将队长的职务交给了王杰希。

休息室里只留下方士谦和王杰希，气氛冰冷到极点。

最后是王杰希打破了僵局，他的声音清冷柔缓，不紧不慢地叙述自己的观点，就连方士谦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做队长的风范。

方士谦有些恼怒地看着王杰希，他非常喜爱这位令人尊重的队长，而现在，王杰希这个夺走了队长位置的人，让他打心底里觉得讨厌。

可是，王杰希接下来说的话让他对自己完全改观。

王杰希微微仰头，没有看方士谦，而是有些沉重地开口。

“他从来都不会勉强别人。”

“他总是在勉强自己。”

“所以这一次，让我们每个人都勉强一下自己，如他所愿一次？”

方士谦也没有忘记，自己掷地有声地对王杰希说：“你一定要做到，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王杰希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勾了下唇角，“那你也需要继续努力才行。”

方士谦觉得那一定是他的错觉，因为那一刻他觉得，王杰希的眼里真的有万千星辰。他听见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甚至都不在乎王杰希左眼一万右眼一千的星辰了。

04

“后来呢？”听故事的人问。

“后来呀，魔术师横空出世，微草经历了几个赛季的颠沛流离，被骂的体无完肤过，也被捧到过荣耀巅峰，可是魔术师只有一个，我的魔术师只有一个，而荣耀是个不会让人呆太久的地方。我作为前辈，当然要替他先体验下退役的滋味了。”

方士谦把酒杯里的鸡尾酒一饮而尽，朝门口走去。

听故事的人向周遭的人打听这人的故事，零零散散的知道了个大概。

那位中国来的方先生曾经是位很厉害的荣耀职业选手，他和自己的恋人在联盟的大染缸里携手向冠军进发，完成他们年少时的愿望。后来方先生退役，来到了这里，他的恋人没有和他一起来。哦，说是恋人的话，其实有些勉强的。充其量不过是方先生一厢情愿罢了。怂到爆的方先生临到机场都没跟对方表白，还错过了王先生的第一次单纯害羞的告白。

哦，真是一个悲伤的单箭头故事。

那人转过身，看见方先生微笑着执起门口一个穿着绿色风衣的男子的手，两人站在一起谈笑风生。

男子不经意的偏了偏头，那人看见他的眼睛，里面仿佛有万千星辰。

左眼一万，右眼一千。

【尾声】

“所以那个可爱的小天使到底是不是你啊？”

“……你再问这么没营养的问题我可要报警了。”

“好吧好吧，那就是个刚巧叫杰西还是大小眼的混血小萌妹。”

“……方士谦。”

“干嘛？”

“你可以暂时去死一下吗？”

“我想沉浸在你眼中的万千星辰大海中溺亡。”

方士谦想了想，又补了一句。

“左眼一万，右眼一千。”

“……给本王滚！”

END

中间丢了一千多字心态有点炸裂了。

03里的对话来自虫爹的番外《巅峰荣耀》。

有空再改一点细节。

望您观看愉快。

其实原来结局有一点双花，但是万一喜欢方王的小可爱们中有不萌双花的呢？下面自己选择看不看吧。

那人拿起手机，悠悠地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听到没？方士谦那小子算出息了。”

电话那头有一声轻笑：“那又怎么样，反正他们虐不着你了，孙太太。”

“孙哲平，你给我先滚一会儿。”